已黑化(八岁)

据说泡泡糖在肚子里七年才会降解,喜欢一个颜色要多久才能降解?之前我很爱浅色,特别是下装,裤、袜、鞋,因为浅色能使我天生较弱的下盘,看起来膨胀一些(以前我的腿是真的细,以前)。去年我买了一双黑色的Vapormax,王姐说,太man了,于是唤醒了我对黑的爱。(不是)

曾经那个对浅色执着的我,哪儿去了,是我不再专一了吗,人心这么禁不住考验吗,是我期待太高,还是人性不过如此,已黑化(8岁)。

决定穿黑是年初,Balenciaga FW20大秀上线,立马被俘获,不是被Balenciaga,是被“黑”。长久不穿黑的我,突然改变,很不习惯,而且我的跟腱部位很细,黑色会让那里看起来更细,个人审美里总是偏好男生的腿要粗壮些。

Tyrex上市后许多素人Look令我眼前一亮,和官方Campaign给人印象不同,刚看到侧视图时朋友道:“像慈禧的三寸金莲!”原以为这鞋会显脚很小,实际完全相反,“裹脚老太”的真实身份是匹黑马。于是马上回顾了SS20秀场,模特的动态呈现里,显脚贼长。

数学里有句话,过程错了,就是错了

埋下喜欢的种子,起初没想入手,熟悉我性格的朋友知道我对鞋、裤的尺寸非常挑剔,非常苛刻,甚至有强迫症般的病态诉求:鞋子要显得脚修长,又不能为了长而大,牺牲了舒适度。我担心这双奇形怪状的鞋,因为彼此的陌生,终将导致我们磨合得失败。耐不住欲望唆使,买了,果不其然,哪怕是试过了、拥有了,终究还是错付了。(没有)

这双鞋上脚舒适度欠佳,鞋底、鞋面都很硬,内里材质有一层厚度,似乎有种缓冲,实际站立、行走后会发现和绿茶的嘴一样,安慰剂罢了。加之凸出的脚后跟、稍重的后底,导致上脚舒适的尺码,行走会有轻微不跟脚的脱落感;行走舒适、包裹度更好的尺码,穿着会有些许挤脚。因型而异,如果你是高脚背、宽脚或罗马脚(脚趾长度类似齐),甚至会压脚背、顶脚。

当然这些感受都是基于我个人,当我在朋友圈吐槽Tyrex就像失败的时装学院毕业设计作品时,有早于我购买的朋友表达了反驳:脚感很舒适。对不起,我代表我的脚,跟大家道歉了。

这里简单介绍一下我的脚,埃及脚(大脚趾最长,后依次递减那种),前脚不算宽(但王姐说我的脚挺宽的),扁平足,脚背非常低,脚后跟与跟腱部位偏瘦,所以我穿大部分鞋的感受是:内长ok的情况下size down都能穿,但前脚会紧,前脚舒适的尺码脚踝、脚跟处包裹度会欠佳,走路不太跟脚。

数学里有句话,过程错了,就是错了。Tyrex外长非常之长,40码足有31cm,比Vapormax 42.5码还长得多,平头宽前掌,整体视觉如同脚蹼。用“修长”形容不大合适,“宽大”形容更为恰当。

所以,它虽然满足了我的变态需求,却也超出了预期。Even到现在我还是会纠结,要不要闲鱼出掉,再买双小一码。(还买?)没错,我承认我错了,但它太好看了,Tyrex以前你见过斜平头,如肌肉般全身线条流畅,似外星人脚型的鞋吗?没有。

我愿意牺牲舒适度穿它(烂脚也没关系),哪怕有着昙花一现的外形,违背我“买买买一定要能穿得久”的初衷,我也能硬穿它几十年。对待这份感情我想说:“从今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在下面给你撑着。”哎,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你生活在光亮里,就觉得全世界都是光亮的

用这么冗长的篇幅描述我的苦恼,浓墨重彩地废话连篇,是尝试寻找一些共鸣,并提供我的看法与办法。必然有很多人同我一样有着或多或少,或其他方面类似的困扰。人类的思维存在顿点,没有人彻底的洒脱。

好比MISBHV这件满身白色波点的紧身上装,你会问,INBLACK的造型主题,这哪里黑了?你生活在光亮里,就觉得全世界都是光亮的。可(秀场上)它偏偏就是出现在昏暗灯光下,搭配着笔挺的纯黑色及踝长裙,与一条金属扣上雕刻着华丽纹饰的黑色皮质腰带一同呈现,复古又未来。而我也会不明所以,对它被描述为环保的商品简介,产生质疑:“100%由可再生能源制造,60%用于织造的纱线是回收再利用的”,那么在回收过程中产生的能耗,是否又是一种污染?人类擅长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又好比昨天你在Wagas见到埋头苦读的中学少年,因不解而鄙夷。上次去郑伊莎家蹭饭不见她男友,说是去麦当劳学习了,我是个写作需要绝对安静的人,哪怕轻音乐也会扰乱思绪,那以前到快餐店阅读或办公的行为,只出现在电影里,尔后只觉得钦佩。朋友圈里,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发作,事儿逼;假装两耳不闻窗外事,实际比谁都市井,装逼。看到这儿自动对号入座的,不会吧不会吧,真的不会有人以为我在写他吧,他急了他急了。欠缺同理心,不爱照镜子,人类过于擅长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也许此时此刻正在朋友圈嘲讽别个的同时,正有人在屏幕前对你的发言嗤笑,“还有脸说别人”。即便存在同理心,人与人之间也不可能完全互相理解,为什么?

因为人类客观存在的AT力场(A.T.Field,Absolute Terror Field,绝对恐怖领域,绝对领域,又称心之壁,我喜欢称之为“心之壁垒”或“心之屏障”,来源:EVA)。我太爱这个概念了,搬进现实显得既中二又很酷。

AT力场是EVA中使徒所具备的,兼具攻击与防御的强大武器,是用于区分个体与个体间客观存在的物质,亦存在于人类。它同样是人精神层面的自我保护机制,是人会感受到孤独、多疑、恐惧的原因。

形容AT力场时漫画人物律子提到豪猪两难说(Hedgehog's Dilemma,刺猬困境,由叔本华提出),寒冷的冬季豪猪想要拥抱取暖,却会因为长满刺不由得伤到对方,像极了现实中人与人之间的隔阂。若非陌生人,亲密关系势必存在伤害,要长大成人,就要在亦近亦远中寻得合适的距离。

 

EVA有一个十分宏大的设定:
人类是有别于其他17个独立使徒的特殊使徒——李林(Lilinn),诞生于第2使徒莉莉丝(Lilith)流出的L.C.L液体(Link Connect Liquid,橙汁样的半透明液体,有血腥味),由于AT力场不稳定无法成为一个整体,便划分为零散的个体,拥有智慧之果。因为不是一个整体,导致个体间存在隔阂与羁绊,拥有智慧的同时,造成了这个世界诸多的不确定性,危险、暴力,对权力的角逐,欲望与贪婪......种种。

神秘组织Seele希望通过《死海文书》记载的办法,让所有生命体回归初始,人类肉身回归L.C.L之海,精神联通,如同大脑联网,信息共享,从而拆除人与人之间的心灵屏障,使不同的心灵世界得以相互补充,人与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秘密,人类不再犯错,成为更高的存在形式,走向进化的终点。这项伟大的工程被称为——人类补完计划(Human Instrumentality Project)。

人类是否需要补完?

正如你不能理解我对特定事物的纠结,我也不能理解你的种种。人与人的想法不尽相同,于是“多元”就产生了。

卡巴拉生命之树(源自犹太教的神秘哲学)讲世界之初宇宙万物本无善恶,人类的善恶之分缘于“自我意识”的觉醒,“自我意识”即AT力场,所以当EVA(旧剧场版)结尾触发补完时,随即形成了巨大的卡巴拉生命树,人类弱不可视的AT力场瞬间崩解,肉体爆裂,化为橙汁(L.C.L),灵魂回归莉莉丝之卵。

根须在上倒向而生的卡巴拉生命之树,自上而下是神性至人性,精神至物质,宇宙至个体,人类的存在即堕落。

我们的社会教育我们要与人为善,但是会有人强奸别人,诱骗别人,辱骂别人,为了自我牺牲他人。我们首先感知自我的善,其次感知他人的恶,最后甚至鲜有人清楚我们自身与恶的距离,所以人类是否需要补完?

有一段我从未吐露过的历史。生活在北方,因为天生内向的性格和细皮嫩肉的弱小外形,从小我就被人喊娘娘腔,爸妈一直叫我阳刚一点。我喜欢画画,喜欢漂亮衣服,从不满意大人为我置办,印象里从5、6年级开始便自己攒钱买喜欢的衣服,喜欢时髦且不一样的东西,结果就是,我和别人更不一样了。初中时骑单车,本该是乘着风的好时光,对我来说不是,乘风入耳的,经常是毫不相识的人随口一句,变态、娘们儿。

幸运的是有多少人讨厌我,就有多少人喜欢我,不那么幸运的是,喜欢我的人中,并没有脆皮鸭文学里那样霸道的混混老大,没有人强势地站出来保护过我,甚至一些拥护我的同学就像墙头草一样,风吹吹就倒向另一边了。

记忆比较深刻的一次是我妈对我发火,说她在回家路上有学生问她:“你是XXX的家长吧,他就是个女的,就是个娘们儿。”我不清楚她是否有为我辩护,那个年代,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更多元面的普通老百姓,她似乎并不清楚,错的不是我。她把火撒在了我身上,那让我觉得自己错了,要改,可我又不知道要怎么改。

我极度反感下课,反感去走廊,反感上厕所,甚至反感做值日生时去水房涮拖布,因为你不知道从哪里又会冒出一句刺耳的话。可我又是那么死要面子,我觉得父母不理解我,我从不和他们讲;不想麻烦别人,也不和要好的表姐讲;觉得老师不上网,还没我的见识多,他们的刻板印象更严重,讲了只会找家长。

我成为了他们口中的变态,人妖,二椅子,娘娘腔,假娘们儿,娘们儿唧唧......都是我。

今天我这样云淡风轻说出的每一个称呼,都是昨天构建我心之壁垒的铁蒺藜。后来我才知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校园霸凌吧。

直到今天,我的心理素质都很差,我给自己诊断患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在陌生人面前我经常不知所措,腼腆,拘谨。唯一的成长恐怕是对那些外号彻底地免疫了,甚至常自嘲以变态自居。

我讨厌镜头里影像化的自己,我觉得自己动起来的每时每刻都很娘,我觉得别人不会喜欢我,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我,我痛恨娘的自己,打心底里膈应,我甚至和他们一样,开始对“娘”这件事产生了刻板印象,讨厌别人也娘,一个娘炮讨厌别人娘炮,是娘错了吗?

好像没有。我们的社会教育我们要与人为善,不伤害别人,剪短发的人没有权利暴打留长发的人,可悲的是对他人造成伤害而不自知。或许直到现在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错了,亦或许他们现在知道了,私下里会自觉愧疚于我。但是,太多人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记得那么清楚的好,恶就在那一瞬间不小心成为了人的共性。

人类是否需要补完,看到EVA结尾人类相继自爆化为L.C.L液体时,我的内心是无比痛快的,如果问我这个问题,请回到2020年7月23日12时26分,我在微博上给出了明确答案,我会用尽全身的力气再说一遍。

已黑化,100%。

以前的我很爱穿浅色,其实我整个人早就黑透了,黑得透透的了,我恨人类作为有思想的存在。一切情绪都是有其原因的,讨厌一切情绪,就讨厌一切原因了。

可是,遮住眼睛,捂住耳朵,就能隔离外界的喧嚣了吗?显然不能。所以EVA的最后人类补完计划失败了,碇真嗣拒绝了补完,或者他和明日香一样,作为个体完成了自我的补完。

现实无法逃避,结合卡巴拉生命树的哲学,按照EVA的观点,今天的人类为了生存,是已经违反了自然规律的存在,妄图通过神而成为神。我有时候会想,人类的繁衍是否正确,人类是否应该继续繁衍。

《唐顿庄园》里有一句台词,Being hurt is a part of being alive,所以要一直坚强才能really feel alive。如果你还是个孩子,请相信这个世界依旧美好,记住老师曾教你的话,做善良的人,不欺负别人。如果你已为人父母,请教育你的孩子,和你自己,与别人不同并没有错,不要制造偏见。

明日香在结局,躺在L.C.L之海的岸边,被看似依旧懦弱的真嗣掐着脖子,说出了EVA旧剧场版的最后一句话,如果你也曾经过过被嫌弃的小李的半生,你也会和她一样:

 

“気持ちワルイ”
(真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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