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讨论Body Shame,我们在讨论什么

人上了年纪,身形自然会有变化。

之所以说「身形」而不是「身材」,因为身形更是不加干预、随时间推移的,顺其自然的呈现。

当我们谈及身体,身形与身材便难免成为话题,主流媒体在中国对于Body Shame的讨论明显少于西方,我们时常忽略自我对他人下意识的评论。

知乎上有则提问为何中国人不认为身体羞辱(Body Shaming)是可耻的?提问者补充道:接受过西方教育的人、思想激进者、常把你国挂在嘴边的人也热衷于身材攻击并不是个别现象,也许值得探讨。

众回答中,一些长回答略显滑稽,实在引人发笑,其中一条非常短的回答我倒十分认同:因为大部分人总是一种伴随着精英主义的劝人向善比啥都强的态度忽略个体的感受。

当我们讨论Body Shame,我们在讨论什么?

说实话,想到这个主题,还是因为去年某天我在麦的垛还是辣妹微博下的评论。原微博为视频搬运内容,国外一女生评论不同类型男生的外形并打分,我中了多条扣分项,于是拿这张自拍评论,具体文字忘了,大概是“天啊我全中,0分”。

自认调侃,结果被几位网友群嘲:这是典型的凡尔赛失败,发这张自拍一定是想让大家夸你。我:?

网友脑回路竟如此清奇,面对调侃何以冠之“凡尔赛”。出于好奇看了某几位主页,同样相貌平平,在不以瘦为美的我眼里,身形略显寡淡,无槽可吐无点可赞,大概是和我一样自信的路人。(值得一吐的是,衣品比较差)

容易对他人样貌掷以评价,是人的通病,不排除本人。此前我曾对用「猪」、「熊」、「猴」一类动物划分不同体型的行为有过一些看法。当时的论调是:我自己很肥,所以自认为是猪,这是我的自知之明,如果是猪就是猪,不必强行跻身于熊列,否则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是对自身的不自信,是对自我身份认同的否定。现在想来颇有不妥。

(这个观点,某种程度而言让人看了颇为生气,这和身份认同有毛线关系呢,人总是过一段时间就要狠狠打打自己的脸)

每种身材都有他的美,独特性,为什么一定要界定?当时的我觉得,这种划分有它的合理性,刻板印象固然不好,但有些刻板印象一旦既定,便无法改变(严谨地说是难以改变),比如体型;但不存在三六九等,熊为什么会优于猪、猴,为什么要污名化猪呢?

接 纳

这种辩解是脆弱的,他人的可接受程度与你不同,他人的敏感点也与你不同,事实上许多人就是认为「猪」是骂人的话(虽然这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今天的我想强调的是——自我接纳。

体型较胖的你,被人唤作猪时,无论是本无恶意的调侃,还是带有攻击性的戏谑(小猪、臭猪、老猪),不在乎的人就是不在乎,在乎的人怎样它都是种攻击,这都不是自我否定的理由。每个人都有权力拒绝被猪、熊、猴化,不想改变就不改变,想要改变就去行动,接纳自己,承认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是自己。

“我”永远不是别人,别人也永远不是“我”,从出生便独一无二珍贵的“我”。

从前我也是个瘦削男孩,高170最瘦的时候55公斤上下,我向往健壮的身材,所以选择了改变。

但我的主观喜好,证明不了纤细就是不好的,审美多元在今天早已是过时的议题。在审美的层面,主流审美越发受到冲击,东西方文化差异、小众青年亚文化崛起、东亚女性的「白幼瘦」取向弱化与是否侧面构成「雌竞」问题的讨论等......在今天,人们越来越多开始关注个体的感受,去标签化成为一种热潮。

尊 重

拒绝恶意的质疑与厌恶的情绪,是每个人需要学习的,也是对抗的一种途径。

去年下旬Billie Eilish一张出街照在网上流传,被网友热议,“经过疫情隔离十个月Billie俨然成了30岁大妈身材”(原文是mid-30’s wine mom body,且不说30岁怎么就中年了,wine mom为什么会成为用来攻击他人身材的词汇?匪夷所思)

而后Billie在Instagram Story贴了一段Youtuber Chizi Duru的作品片段作为回应:Can We Normalize Real Bodies??

Chizi Duru表示Instagram上常有作品展示所谓的“正常体态”,然而这根本不正常,有肚腩才是正常的,胸部下垂也是正常的,特别在女性经历过哺乳期后,有赘肉这些都是正常的,那些“完美身材”才是虚伪的。

再看TikTok、抖音、快手、乃至微博、小红书上的千篇一律,大家不会觉得A4腰、漫画腰挑战,反而显得病态。

普通人对明星尚且缺乏尊重,普通人对普通人往往更甚。

主动选择的,被动拥有的,有人选择追求极致,有人选择顺应自然,Body Shaming与健康之间,是关乎生理健康与心理健康的博弈。Billie Eilish在《Dazed》的采访中曾表示,之所以喜欢穿非常宽松的衣服,就是因为讨厌自己的身体,这种外貌焦虑显然已经对她的心理健康造成影响。

被凝视的每个人

有部分人觉得Body Shaming的讨论是政治正确的矫枉过正,生理上肥胖的确影响健康,但身体羞辱分明是脱离健康层面的霸凌。且不论人本就分外胚型、内胚型体质(有些人就是怎么吃都不胖,有些人就是喝水都会胖),除了对体型的探讨,那漂亮的雀斑呢?身高呢?生为何样,不是原罪。

审美受历史的影响,带有时代的烙印,在文化高度发达、信息高速渗透的今天,不被「被规训的标准」道德绑架,是每个被凝视的人,对美的深度与广度的探讨中,尚存的自由。

接受自己,宽以待人,尊重这个自由。